世界上最古老的故事——有关人类起源的故事——正在经历大陆漂移。不久前有消息称，在摩洛哥发现了最古老的智人化石——这是一连串轰动性发现中的最新一个。这个消息挑战了非洲东部作为人类摇篮的至高无上地位。智人并非像一丛珍贵的灌木那样，先在与外界隔绝的地方开出花朵，然后才传播到别处，而非常可能是突然出现在地球的各个角落。

但是，这并不仅仅是个地理问题。这些遗骸化石距今30万年，这将我们的祖先生活在地球上的时间，提前到与据说更原始的人类重叠。每出土一块骨头，人类谱系的各条直线分枝似乎就变得更为错综复杂。

在摩洛哥出土的这批遗骸化石，包括一块不完整的头盖骨、一块下颚骨、一些四肢骨骼和牙齿。从面部特征来看，这些化石的主人我们很相似。关键的解剖差异在于头盖骨后部——大脑更狭长，位置更低，反映出更古老物种的属性。遗骸化石旁边有燧石工具和一些木炭块。

我们的额头紧蹙的近亲尼安德特人(Neanderthal)，那时生活在欧洲；他们在大约3万年前灭绝。丹尼索瓦人(Denisovan)那时生活在亚洲天寒地冻的不毛之地，被描述为尼安德特人的“东方近亲”。丹尼索瓦人的存在是由几块碎骨推断出来的。

骨骼和化石为历史打开一扇脆弱、存在争议的窗子，研究人员尽力抓住解剖线索去构建一个物种谱系图，而基因分析则可以提供强有力的洞见。实际上，我们自己的DNA反映出现代人类和其他不同族群之间关系极其亲近的历史。例如，除非洲人以外的现代人的基因中，存在少量尼安德特人的基因，比例大约为2%。

在有些南亚人的基因中，丹尼索瓦人的基因多于尼安德特人，比例可能高达6%，颠覆了尼安德特人是除非洲人以外所有人的祖先的观点。一项分析表明，丹尼索瓦人的基因，也许跟西藏人的高海拔适应性，以及巴布亚新几内亚人的更灵敏嗅觉存在联系。

简言之，我们的祖先们喜欢搞点儿融合。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都曾与现代人杂交。据信，所有这三种人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祖先——他们在距今约55万年至7.65万年那段时间生活在非洲。这一非洲群落四散迁徙，分化出欧洲的尼安德特人和亚洲的丹尼索瓦人。

他们属于人类谱系的不同分支，但并非不同的物种。话虽如此，确切判定不同分支何时构成不同物种，是存在争议的。一名专家眼中的早期智人，在另一名专家看来属于不同的物种。有些古人类学家认为，在摩洛哥发现的碎骨——据称比任何其他智人化石都要早10万年——根本不应被称为智人。

当学者们挠着他们的现代脑门、思考兴盛于30万年前的到底是什么物种的时候，很容易忘记，我们的祖先能够追溯到久远得多的年代。大约700万年前跟黑猩猩那一支分开之后，不知过了多久，人属诞生了。更多分化产生了人属中各种不同物种，例如直立人、能人、佛罗勒斯人（绰号为霍比特人）和海德堡人。最后一个分支可能分化出了丹尼索瓦人和尼安德特人，接着又分化出我们。

近年来的另一个发现是2013年发现的纳莱迪人。纳莱迪人被认为在距今20万到30万年间出没于南非，是散落人族中的一支。他们同时拥有一副在解剖学上有点儿像现代人的骨骼，以及一颗跟黑猩猩差不多大的大脑。

因此，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辉煌而混乱的画卷，横跨数千年、多个大陆。情况并非每个物种整齐地为下一个物种让路——在非洲和亚洲，似乎一直有各种人类热闹地共存。古老的与先进的混合在一起，一个被杂交和迁移搅动的熔炉。“人类摇篮”很可能是一个喧闹的幼儿园，不同的族群相互见面、交易、交朋友。

就这样，他们交配，然后全部灭绝——只除了我们，解剖学上的现代智人。世界上最古老的故事刚刚出现了剧情反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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